原创 ：木一凡
公众号： 一点儿杭州
NO.011- 大运河如何改变杭州？
全文4125字，阅读约 10 分钟
作者：齐赜
制图：水大母、HiJay! / 编辑：达达 / 摄影：THE
校稿：芒果不甜
京杭大运河全长1782公里，远在2500年前的春秋时代就已开挖，700年前的元朝就已具有今天的规模。
有一位学者曾写道：“长城与大运河，是中国文化在大地上所刻画的两条有形的线。它们的长和大，存在的恒久，功能的显赫，影响的深远，是世界上任何其他文化遗留所无可比拟的。”
▲横跨于大运河两岸的拱宸桥，是京杭大运河到杭州的终点标志 摄影 @齐赜
大运河体现了中国人改造和利用自然的伟大智慧，对中华民族长期统一和繁盛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从某种意义上讲，不了解大运河就不了解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你站在大运河南端看着河水静静流淌，能想象出当年河面上舳舻相继的繁华景象吗？能意识到它在中国历史上所起的难以估量的巨大作用吗？
从拱宸桥上北眺京杭大运河
看河水静静流淌
船只来来往往
摄影 @HiJay！
01 从漕运商贸到运河文化
京杭大运河北起北京，南至杭州，横跨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
▲横跨五大水系的京杭大运河 制图 @HiJay!
这条沟通南北漕运的运河水网是古代中国封建王朝生存和国家统一的重要条件；同时由于大运河把东部平原连结成一个整体，极大地推动了我国东部地区的社会发展，从而加速了中国经济重心的东移和南移。
作为封建王朝重要的经济命脉 ,运河在历代漕运中发挥着难以估量的作用。唐宋两代 ,通过运河的漕运粮粟每年高达 700万石。明清两代东南漕运一般为 400～ 600万石。
▲宋代经运河运送的粮食模型 摄影@THE
石 ：古代市制容量单位，宋代一石大米合92.5市斤，宋代一市斤为640克，因此一石大米就有59200克，即59.2公斤。
此外，明政府所设 20多个织染局 ,半数在运河区域。清代所设的北京、江宁、苏州、杭州等织造局全部都在运河线上。
明代在运河上所设钞关的商税收入达八九十万两,清代康熙年间增加到一百四五十万两 ,占全国关税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到五十。
▲通益公纱厂旧址 图源网络
坐落于大运河畔、拱宸桥西的通益公纱厂是当时浙江省规模最大的近代棉纺织工厂之一。后几经盘手更名，于1956年改名杭州第一棉纺厂。如今的扇博物馆，就是通益公纱厂的旧址所在。
清代六大产盐区 ,其中就有四个分布于运河区域。可见 ,运河的畅通直接关系到封建王朝的兴衰。
▲图为清代广东盐船图 摄影 @THE
运河的畅通 ,形成了中国历史上规模巨大的南北 (包括东西 )物资大交流 ,密切了全国市场的联系，促进了古代商品经济的繁荣 。同时加速了内河与海上交通的发展 ,推动了中外经济和文化的交流。
如此，这条繁荣茂盛的东部经济带推动着全国经济的发展 ,并生产出独具特色的商业文化。
▲图为《姑苏繁华图》（部分） 清代 徐扬 摄影 @THE
《姑苏繁华图》全图长一千二百四十一厘米，将二百多年前的乾隆时期最为繁盛的苏州城和江南的风物人情呈现在后世人的前。
运河将杭州、南京、北京等几大文化中心联为一体 ,极大地促进了运河区域的文化发展 ,形成一个人才荟萃之地 ,文风兴盛之区 。珠辉玉映 ,造就了昌盛的运河文化带。
自宋元以来，运河地区书院林立。其中，位于无锡的东林书院创建于北宋政和元年即公元1111年，是当时为北宋理学家程颢、程颐嫡传高弟、知名学者杨时长期讲学的地方，后废。
明朝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由东林学者顾宪成等人重兴修复并在此聚众讲学，东林书院成为江南地区人文荟萃之区和议论国事的主要舆论中心。
▲位于京杭大运河博物馆内的东林书院模型 摄影@THE
正因此，运河地区成为人才造就最重要的地区之一。据清代的统计 ,通过科举而获取功名的，多来自位于运河区域的江苏、浙江、安徽、直隶 (包括顺天 )、山东五省区。
据统计，清代的会元、状元、榜眼、探花的人数 ,江苏即有 184人 ,浙江有137人。
▲运河地区为人才造就最重要的地区之一 制图 @水大母
大运河吸纳古今中外文化精华 ，融会中国南北风情民俗、饮食服饰、宗教信仰、官民礼仪等 , 形成了独特的运河风情和民俗文化。运河区域的城乡居民大多有着相同的节日习俗 ，饮食习俗也因运河而广泛交融。
大运河在开发利用中 ,形成了一个由漕官到水手、运丁、船工以及搬运工人在内的庞大的漕运船帮，形成了独具风采的运河会馆文化与商帮文化。
▲图为运河会馆模型 摄影 @THE
运河中漕运的冲要，运河沿岸的商业城市经济活跃，随着外地商人日益增多，南北货物交易的日益频繁，为了互通声气、联络乡谊和进行商业竞争，各地纷纷在这些城市建立起会馆。
02 从运河变迁到城市建设
从杭州城市有建置伊始，运河一直伴随着杭州城市的发展，毫无疑问，运河在杭州城市的兴盛与繁荣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摄影 @THE
蜿蜒盘旋的大运河，不仅给杭州带来了如画的风景，而且孕育了独特的运河都市文化。图为位于运河大关桥至江涨桥一段东岸的昔日大兜路。
杭州从来便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它的形成与发展自然也离不开水。在今天看来钱塘江、西湖、运河这三大水系共同构成了杭州城市的水环境。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钱塘江与西湖是杭州早期城市发展的主导因素，在魏晋南北朝及以后，运河成为城市发展的主要促进因素，并且在后期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运河与城市相伴相生，共同发展。城市兴盛则运河的功能与地位相应提高，城市衰落则运河的功能与地位也逐渐湮废。
▲钱塘江、西湖、运河这三大水系共同构成了杭州城市的水环境制图 @水大母
隋大业六年“敕穿江南河，自京口至馀杭，八百余里，广十余丈。”大运河始贯通，杭城北段沿用上塘河故道，杭城段则疏凿了一条新航道，从宝石山东麓径直抵吴山东麓的南北向直线以后的清湖河。
▲大运河始贯通，杭城北段沿用上塘河故道，杭城段则疏凿了一条新航道——清湖河 制图 @水大母
清湖河筑成的河堤成为西湖的防海潮大堤，加速了西湖的形成过程；也是这一条大堤，促使杭州城市南北分隔的宝石山东麓聚落与吴山东南麓聚落逐渐相连，杭州城区因此逐渐扩大，开始出现向北拓展的趋势。
▲清湖河筑成的河堤，使得杭州城区逐渐扩大，开始出现向北拓展的趋势 图源 @燕寻杭城·杭州古地图变迁
至宋室南渡，高宗正式定都临安，运河发展到鼎盛，成为南宋都城巩固统治、维护政权的重要生命供给线。
南宋时，杭州城内运河有四条，从西到东依次为清湖河、市河、盐桥河以及南宋末湮废的茅山河。西湖也与运河连通，成为运河的水源之一，同时还解决了城内居民生活用水的问题。城外也开通了多条运河支线。
▲南宋时杭州城内的四条运河 制图 @水大母
城北的新开运河，纳苏、湖、常、秀、润等州的贩米客船于城北码头；浙江市也作为“严、婺、衢、徽等船”通商往来要津，所以城南北的繁华程度也丝毫不逊色于城内，相比吴越国时期更为繁华。
正是运河的交通经济吸引力，运河沿线集聚了众多居民，形成了一个个聚落，此即“城之南西北三处，各数十里，人烟生聚，市井坊陌，数日经行不尽，各可比外路一小小州郡”，也有“府城之外，南北相距三十里，人烟繁盛，名比一邑”。
▲运河上的乌篷船及岸边的民居 图源 @杜克大学图书馆
元明清及以后，运河与城市的发展整体上呈现出衰退的趋势。但是元代一朝又有特殊，南北大运河截弯取直，杭州段也开浚了新航道，使得运河较南宋末又有了一定的发展。
▲元代大运河截弯取直示意图 制图 @HiJay!
得益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武林门外至卖鱼桥一带，历为杭、嘉、湖水产集散地，素有“百关门外鱼担儿”的盛名，著名的卖鱼桥也因此而得名。
▲杭州十大城门民谣之一的“百官门外鱼担儿”。武林门，也称北关门、百官门
每当夕阳西下，此地樯帆卸泊，百货登市，入夜篝火烛照，如同白昼，熙熙攘攘，人影杂沓，形成热闹的夜市景观。元人增题钱塘十景时，把“北关夜市”列为钱塘十景之一。
▲ 现如今的武林门码头夜景 图源 @ ZOL论坛-bixianghappy
而明清虽然也整治运河，但是衰退之势已无法阻挡。加之明代的海禁政策和清初的闭关锁国，杭州失去了其海港城市的地位，运河也不与江海连通，极大限制了运河航运功能的发挥，城南的商业日渐萧条，然而城北的大码头地区仍旧繁盛，保持着与北方中央政府的联系。
“三塘五坝”的完善与成熟，就是北关繁荣的标志之一，它控制着东、北、西三个方向的船货进出。于是商业的繁华地带逐渐向城北转移，即所谓的南关衰落，北关独盛。
▲图为运河“艮山十景”之一的“坝子铃声” 图源 @《杭州老房子（再编）》
“三塘五坝”，即上塘河、下塘河、子塘河，置于其上的五道坝分别是猪圈坝、德胜坝、石灰坝、新河坝、会安坝。
03 从水利工程到文化遗产
京杭大运河的开凿和贯通是中国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是先人在工业化到来之前通过与自然不断斗争最终与其和谐相处的产物，是我国乃至世界重要且珍贵的物质与文化遗产汇集廊道。
▲图为中国京杭大运河博物馆展示的小朋友关于运河的画作 摄影@THE
运河一方面历经着2500多年的朝代更迭依然保持生命力，另一方面贯穿我国南北五大水系、三大平原、四省两市，哺育了沿线众多历史文化名城。
她是名副其实的“活着的”、与众不同的超大型线性文化景观遗产，同时具有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
2014年6月22日，中国大运河被世界遗产大会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京杭大运河申遗的成功标志着世界对这个独有的大型线性水利遗产、运河流域文化和巨型活态文化景观的认可和肯定，也是对我国古今水利成就以及中华文化的体悟与尊重。
▲至今依旧通航的大运河，是仍在使用的“活态线性文化遗产” 摄影 @HiJay!
如果说长城以其屏障功能保卫着农耕文明的平安，那么运河则以其交通功能为这个文明注入勃勃生机。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当我们进入新的文明。大运河的功能衰落了。但它所体现的人类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精神，它所蕴含的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依然激励着我们，成为我们精神生活永不枯竭的源泉。
▲古老的大运河孕育着繁华的杭州城，图为大运河富义仓段上空鸟瞰 图源 @京杭大运河杭州景区
【参考文献】
[1]李宗新.京杭大运河的由来[J].中国水利,1997.
[2]徐勤. 京杭大运河与古代杭州城市的发展关系研究[D].浙江大学,2018.
[3]俞孔坚,李迪华,李伟.京杭大运河的完全价值观[J].地理科学进展,2008.
